“太师, 司直, 这里怎么了?”
“这人死了,你们守住司直, 传仵作。”
“什么?!”各个拔剑出鞘,为首侍卫立即命人去附近搜寻刺客, 沈太师觉不宜声张,见李崇还在屋中自言自语,忙唤人先处理掉尸体, 这时从京城随来的仆人匆匆跑过来报:“太师!尚书郎门外求见!”
沈太师幡然醒悟:“中计了!”他的仆人满头雾水:“怎么了?”此时所有事情忽地洪水冲来,李崇在眼前挣扎制服,死得不明不白的尸体被人拖走, 沈太师抓紧仆人的肩膀,满面凝重:“快, 快去召‘白鸽'!京城有人——想对晁丞相出手!”
那边李崇开始痛捶地, 双手鲜血淋漓。
“李大人他……是不是疯了?”
“疯了。”沈太师说, “就对太后上禀, 他疯了, 被人算计疯了!”
——
一夜过去后,沈淑昭在无极宫独自下棋,永寿殿的密探来至,卫央在书房闭目养神,于是她多问一句:“怎了?”来者直接下跪:“扬州来报, 司直疯了。”
沈淑昭执棋一停, 眼下局势已杀至难舍难分, 棋谱上山雨欲来。
此人疯了绝不是什么好事,屏退下去,她方合上卷。
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刺耳通报:“太后驾到——!”
沈淑昭连忙提裳伏地,卫央还在垂幔背后静养,她今日奉命来此伴读还未能见上一面,如今李崇疯了的消息方传至宫中,太后就一改往日召见入殿的风格,实在难得。
她随所有人拜首:“恭迎太后。”
一个贵气逼人的身影出现,随之见其厉色道:“坤仪何处?”
沈淑昭低头恭答:“回禀太后,长公主在书房休憩。”
“你今日没见过她?”
“未曾。”
太后从她身旁大步过去,眼看就要直闯书房,却无人敢拦。
手很快掀开碧垂幔,倏地一声,面前出现了一张面色苍白的脸,太后微惊后退,只见卫央正立帘内,神态一分慵懒,黑发如柳垂散,身上绸衣滑至肩下,连女子瞧了都会脸红。
“你……”
如今面上血痕都已细至难以察觉,看似就像无意间的磕碰。
见她出来,沈淑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昨日她浑身负伤渗血,今日就已安好立于幔前,她没有骗她,怪疾果然今日就会好。
太后脸色放沉,抬手,将她的衣领稍作拢:“长公主,你失礼了。”
除此之外,再不问其他。
沈淑昭不禁心道,这世上怎有母亲见女儿怪疾复发,不过稍显狼狈,却不问一句轻痛?
“你的宫人都来自北狐厂,看来屏退也拦不住秘密。”太后回头,见其背后满屋宫女低头,面无神情,没有一丝慌乱,又冷声道:“你可知正是皇上,让你沦为这番非人之样?”
卫央脸色不起一丝涟漪。
沈淑昭细琢磨来,太后此言无疑是说,这个怪疾并非无缘无故而起,卫央也曾说过,它可以永远避开,那它出现的原因究竟是……
“李崇疯了。”
太后谈及他,接着目锁卫央,充满了怀疑。
“你应当知道为何。”
这时高德忠踏进来,呈着一本册子。
太后直问:“告诉哀家,这是什么?”
“回禀太后,长公主,此乃太师呈来的册子,里面清楚记录了时疫一切的经过,从开始,人数,蔓延,举措,直至消失。”
沈淑昭不禁提心看来,会稽郡的这场病瘟雪上加霜,早已传遍京城,她也在宫中有所耳闻,难不成与卫央的怪疾有关?
“时疫从何处开始?”
“他们控制得很好,只发生在刺史府的附近。”
“死了多少人?”
“一百零二个,都是流民。”
“谁在照料他们?”
“尚书郎从京城带来的太医,其余医者皆听从于他们。”
“可曾找到第一个病例?”
“死人很快被掩埋。”
“李崇身边的访客都是谁?”
“今已不见姓名人影。”
“船银从何而来?”
“访客所出。”
“李崇何罪之有?”
“无罪,他那日选的,都是他们害死的人。”
太后听罢拿起它,从容翻开,这一番对话听来慢如毒气,无形中叫人灭去气息,满屋噤声,合上,她缓缓打量卫央身上每一条怪疾,那些代价——
“你们果然异于常人,纵使承受了百条性命疼痛的代价,不久后也能无事一般。只是,他们让你体会的痛苦,真就此算了?”
沈淑昭心头一抖,所有事霎时织开,逐渐脉络清晰,背后卫央斜窥而来。只听太后慢慢道:“他们以瘟疫要挟,害得妄死百人,李崇从不知天下有你,他只是做了一些愚蠢的事,可他未曾害人,害了黎民苍生的,是逼迫你出现的——他们!”
满屋所有人将头伏低,沈淑昭一时心乱如麻,倘若卫央的怪疾与瘟疫消失有关,这般背离天理之事,可也与她死而复生有关?
那心底隐隐浮来一个声音。
……
“究竟是天神携人以命世间,还是世人携天神以命世间?”
“越不可见之物,才越易令人迷失。”
“人们要它来便来,要它走便走,也许这便是它根本不曾出现的缘由。”
……
卫央,你到底是……
这时她听见太后相问:“疼吗?”原是其伸出手来,拨开卫央耳前的青丝,露出颈后更清晰的怪疾,可还未等答,就又道:“我忘了,你是不会疼的。会吃人的猛兽,一时饿肚子,怎会比死疼?这个天下因你们而生,因你们而灭,如此强不可及,竟是为母妄议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