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灵枢’的灵,‘素问’的素。”
在苗若兰开口询问时,程灵素说出了自己的名字。
程灵素作为毒手药王的关门弟子,自然是聪慧无比。她自小跟在毒手药王身边,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来追查她师父的下落,有重伤病重求医的,也有怀抱杀机而来的,善恶美丑之徒皆有。
而她又是学着毒术长大的,每天要想的就是如何给别人下毒才神不知鬼不觉,如何才能防范别人的毒……是以她虽心性和善,防心却重。
师父在临终前总说放心不下她,其实她心里清楚,比起她那三个干尽糊涂事的师兄师姐,她是师父最放心的徒儿。
可如今对着这么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,她竟失了往日的戒心,脱口将姓名相告。
程灵素微微蹙眉,随即又将眉头舒展,许是苗若兰那通身纯净的气质,让她忍不住心生好感的缘故吧。
而苗若兰听了她名字,微微一偏头,竟是笑道:“灵素姐姐可是药王的高徒?”
程灵素一阵讶异。
“果真如此。”苗若兰见她沉默,便自知猜对了,“《灵枢》和《素问》是两大医经,以此为名者又岂是凡人,况且姐姐先前提到了药王谷,又说是采药才遇到了我,这房间里,处处闻得到药草的香气,而姐姐方才扶我坐下后,第一件事就是替我把脉……”
“传言毒手药王乃是隐居在洞庭湖旁白马寺镇的药王庄中,又有人说药王其实是在药王谷里,然而不管究竟是在哪里,这两个地方,总归是寻常人不敢去的,能在此间救人的,想必与药王脱不开关系。”
苗若兰并不是不知江湖险恶。因为在镖局里长大,每回那些糙汉子镖师从外头运镖回来,总是喜欢逗着她玩,当然,也会对她讲江湖上发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。
其中自然包括“毒手药王”的传说。
传说毒手药王毒死的人、救活的人皆不计其数,所以才有了“毒手药王”这么个凛凛的威名。不过死在他手下的人,大多是作恶多端之徒。
只是药王的名声太响,但凡有人中毒而死,只要毒性猛烈,死得奇怪,便通通把账算在他头上,所以江湖上要找毒手药王寻仇的不在少数,当真十分冤枉。
“那你怎么就认定我是药王的徒弟,而不是药王呢?”程灵素没想到,苗若兰年纪不大,却如此冰雪聪明。
苗若兰一怔,的确,江湖上对毒手药王的说法也时有不同,有人说是个秀才相公,有人说是个粗豪大汉,有人说是个驼背女子,更有人说是个老和尚。人人皆说药王定是为了掩藏身份、躲避仇家,所以乔了装、易了容。
所以药王究竟是男是女、年龄几何,根本没人知道。
想到此处,苗若兰脸上一时窘迫,从容的脸上露出几分怯弱的少女稚气来,小心翼翼地道:“我总觉得,药王应该是个慈祥的白胡子老爷爷……那灵素姐姐,你是药王吗?”
程灵素想起师父他老人家那张满是白须,总是十分严厉、不苟言笑的脸,又试着想象一下师父乐呵呵起来的表情,忍不住感到滑稽不对头,不禁扑哧一笑。又听苗若兰问她是不是药王,脸上笑意更甚。
笑过之后,眼眶却是有些微红。人人都说药王心狠手辣,想毒死谁就毒死谁,可师父向来慈悲心肠,从未害过一人,也不许门下弟子害人……她的师父,的确是个“慈祥”的白胡子老爷爷。
“小孩,你就不怕得知了我的身份,叫我给害了去。”程灵素俯下身,凑到苗若兰面前轻声吓唬道。
苗若兰听见程灵素的笑声,便知她不是药王,又从程灵素那声“小孩”里,听出了几分莫名的亲近之意,当下也是温温柔柔地答道:“灵素姐姐既然救了我,必不会害我。”
程灵素心里一暖,顿时对这乖巧的少女又多了几分好感。
“你的眼睛乃是中了断肠草的毒,这毒出自药王门,你可知伤你的是何人?”程灵素暗自思付,莫不是师兄师姐们又在外头惹了祸事?竟连小姑娘都不放过!
苗若兰将石万嗔的样貌还有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,程灵素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放心吧,姐姐一定会医好你的眼睛。”
“不过在医眼睛前,你这一身的伤需得处理一番,我已准备了药浴。”
“来,小孩,把衣服脱了。”
苗若兰一愣,一张俏美的脸慢慢腾红了起来。
饶是苗若兰素来沉稳,脱衣服的时候,到底是紧张得差点跌下床去,把一旁程灵素逗得直乐。
“羞什么?”
毕竟苗若兰从五岁开始,就自己洗澡了。
当年她到了镖局,镖局里的奶娘已经告老回乡去了,娘是官家小姐,十指不沾阳春水,帮她洗澡的时候总是手忙脚乱,把整间寝房弄得乱七八糟的。于是洗澡的事就被花姨抢了过去。花姨那莽撞的性子,每回帮她洗澡都能把她搓成一只红猴子。
她实在痛不欲生,从此再也不让任何人帮忙洗澡了。也再也没有人看过碰过她的身子。
梳洗过后,程灵素便替苗若兰上了药,又将人扶到椅子上,取出了金针和小刀,还有一盆花瓣上长着七个小黄点的海棠。
“我这便施针了。”
“姐姐但做无妨。”
程灵素瞧了眼一派淡然的苗若兰,晃了晃手里的小刀,忍不住问道,“你不怕么?”她这刀,可是要割下苗若兰的皮肉,这针,可是要扎进苗若兰的脑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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